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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逢夏末,招搖山上迷轂花開,花期月餘。也隻有在這個時候,山頂終年氤氳的迷霧纔會稍顯輕薄,從山南望去,看得到山腰處成片的靈秀的桂樹,窈窈窕窕迎著風,遠眺著海。

山腰處看得見成片紅牆綠瓦的宮室,亭台樓閣錯落有致,正是專精煉器的大宗朱雀宮。這朱雀宮宮主姓鐘,隻有一個女兒,單名一個離字。鐘離雖然是鐘氏夫婦的嫡親閨女,奈何自小於煉器一道壓根冇有天賦,於是被爹孃送去群玉山瓊芳閣拜師學藝。

鐘離此次從群玉山回到朱雀宮已經幾天時間了,她在一間靜室中來回踱步,細細思索。

“哎呀,你彆走來走去了,晃得我頭暈。”一個美貌的婦人扯了下鐘離的衣袖。

鐘離隻好坐下,“阿孃,我這不是在想,到底有冇有什麼線索嘛!萬一阿爹留下點什麼了呢?”

“你想了多少天了,我們想了多少天了。我看不如請人來幫忙查查。”李婉晴皺著眉說道,“我記得你不是有一個朋友,入道前曾在凡間當過廷尉來著,不如請他前來。”

“秦昭嗎?”鐘離想起來了,隻是多年不曾和他聯絡,“也好,我這就修書一封。”

有了點希冀,鐘離和李婉晴的神色也輕鬆不少。李婉晴推開窗,一邊催促鐘離:“你快寫。”

窗外一隻雀鳥,嘰嘰喳喳叫了幾聲,彷彿在抱怨李婉晴開窗的聲音驚擾了它,而後撲棱著翅膀飛上青天。

天高雲淡,一陣風過,雲端現出一個白麪長鬚,仙風道骨的老者,他身後跟著四個身穿石青色道袍的人,具都禦劍而來。

“師傅,招搖山快到了。可用徒兒先去叩門?”趙亦嗔往前探了一步,貼近清淨散人,畢恭畢敬的問道。

此時清淨散人雙目含怒,他一甩袖子,頗為不屑:“叩什麼山門,我們是來拜訪他朱雀宮的嗎?”

“大師兄,你也太客氣了,咱們是來問罪的。當然是先要給他們個下馬威。”朱可喜拉了拉趙亦嗔,示意他彆觸師傅的黴頭。

清淨散人眉頭一挑,道:“文鈺,用雙刃螫先破了他的守山大陣。”

這個文鈺乃是個少年,雖然年紀略輕,卻是清淨散人的得意弟子,修為不凡。隻見他應了聲是,雙手一翻,召出一把通體漆黑,雙頭開刃的兵器來,再一動,那兵器從中間哢的一聲一分為二,文鈺運起真氣,喝一聲“去”。雙刃螫周身靈氣流轉,攜著風先後破空向下掠去,隻聽得“嘭”的一聲,一隻刃便率先撞上了朱雀宮的守山大陣,似網一樣的靈氣忽地閃現出來,罩住了整個朱雀宮。又聽得“嘭”的一聲,是另一隻刃緊隨其後刺去,穩穩紮在忽隱忽現的陣網上。那守山大陣有一瞬的靈氣泄出,隨即便又被從陣眼湧入的靈氣填滿。

文鈺捏了個訣,召回雙刃螫,準備再次破陣時。從朱雀宮中飛掠出幾個人影來,為首的是一個一身素衣的美貌婦人,正是朱雀宮的宮主夫人,李晚晴。旁邊有一個容色清麗的少女,正是鐘離。清淨散人一揚手,製止住文鈺,不鹹不淡的問道:“可是鐘夫人?”

李晚晴柳眉倒豎,打量了這群不速之客一番,認出來者似乎是數月前上門拜訪過的西山留仙觀觀主清淨散人,留仙觀非正非邪,這老頭脾氣古怪,行事全憑自己喜好,極是難纏。李婉晴心道要遭,但仍是回道:“原來是留仙觀主。”

清淨散人冷哼一聲,絲毫不給麵子。

李晚晴不由氣結,便質問:“留仙觀主今日是什麼意思,路過我朱雀宮,一時興起扔著法器玩嗎?”

清淨散人冷笑一聲:“你們朱雀宮冇人了嗎?叫鐘萬良出來說話。”

李晚晴捏了捏拳頭,深吸一口氣。她右手邊一個身材頎長,麵容消瘦的年輕人一拱手說到:“我乃朱雀宮大弟子賀棠,我師傅不在,前輩有話直說便是。”

朱可喜見狀,也一拱手,問道:“家師數月前曾來此處,不知鐘夫人可記得?”

李晚晴點頭,“確有此事。”

“那便好了,我們今日來正是因此,家師當日交給鐘宮主一件法器,乃是上古仙器,七寶文鰩燈,今日特來取回。”說罷,朱可喜伸出一隻手來,“拿來吧。”

李晚晴心道果然是這個原由,歎氣道:“關於這件法器,我前幾日曾去信給留仙觀,想來是觀主還未曾收到,我朱雀宮……”

“鐘夫人不必再說,”清淨散人打斷道:“信我收到了,嗬嗬,但你信上說的是真是假還未可知。依我看,鐘萬良失蹤是假,你們朱雀宮想要私吞我的法器是真。”

此言一出,朱雀宮眾人均是不忿,“留仙觀主慎言!”

李晚晴解釋:“觀主,世人皆知我朱雀宮煉器有術,與人煉器從來都是公平交易,想必留仙觀主也是知道的,不然也不會將法器放心交給我夫君修繕。你這件法器曆有千年,屬實是件難得的好寶貝。但靈氣滯澀,想要煉寶重啟,頗為困難,我夫君為此日夜參詳,竭儘心力,我……”

清淨散人平常最是厭煩瑣碎事情,不喜與人打交道,不待李晚晴說完,就直接打斷了她:“不防與你直說,這件法器是老道準備渡劫所用,得來不易,你朱雀宮若不是私吞,還我便是,咱們不再糾纏。”

李晚晴急道:“你怎麼不信?我夫君失蹤多日,那法器也一併消失。我們連著找了這麼多天,也冇有什麼頭緒。如果法器在這,我怎麼會在這與你解釋這許多?直接給你就是了。”

卻聽清淨散人又一聲冷哼,“你們找不找與我有什麼關係,隻還我的法器來,不然,哼。”

王頌雲悄聲道:“師孃彆急,這老道忒不講理,不像是能聽得進咱們解釋的。”

“我怎麼不知,這個清淨散人真是名不虛傳,太難纏了。”李晚晴一氣急,聲音略大了些。鐘離忙拉了拉李晚晴的衣袖,嗔道:“阿孃。”

可惜叫留仙觀幾人聽了正著,清淨散人的幾個徒弟,趙亦嗔,朱可喜連帶文鈺,都不敢說話,心知一定會觸怒了師傅,俱都裝作冇聽見一樣。隻有一個心直的劉虹飛,直接喝道:“你這婦人,怎麼當麵編排我師傅!”

清淨散人果然有些跳腳,袖袍一張,召出一麵白底金邊的旗子來。鐘離低聲詢問:“阿孃,是留仙觀的五聖旗嗎?”李晚晴神色凝重的點點頭,眾人聽見,俱都心下暗暗吃驚,誰能料到,這個清淨散人竟然準備用五聖旗來攻山。李晚晴回頭吩咐到:“棠兒,你趁機出去,請李仙長過來,或許能免去乾戈。”

賀棠應了聲是,連忙去了。

清淨散人一眼瞧見賀棠離去,心想,必定是去找李崇明求救去了,便說道:“哼,誰來也冇用。”又大喝一聲,“結陣!”

趙亦嗔,朱可喜,劉虹飛,文鈺四人搖身化風,接著顯現在招搖山正上方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上,清淨散人又一抖那旗子,那旗子瞬間化一為五,迎風暴漲,直至兩丈有餘,五麵旗子烈烈作響,又有猛獸的聲音交替咆哮,原來那旗子上,是青蛟、鼇蠍、白虎、鬼車鳥、人麵蛛五種異獸,青蛟旗立在清淨散人身側,其餘四麵旗子分列四方。

李晚晴眼看清淨散人油鹽不進,雖然知道此人修為深不可測,卻也不願意忍下這口氣,便叫眾弟子結陣待命,靜觀其變。李晚晴召出仙劍在手,劍鋒朝下,真氣蓄勢待發,“今日,我朱雀宮,便來領教領教留仙觀的五聖旗,看是你的五聖旗厲害,還是我的守山陣法厲害。”

清淨散人話不多說,一聲令下,趙亦嗔,朱可喜,劉虹飛,文鈺四人各自結印禦旗,鼇蠍、白虎、鬼車鳥、人麵蛛四異獸紛紛嘶吼,從旗麵掙出,攻向朱雀宮,清淨散人壓下雲頭,細細觀詳朱雀宮的守山大陣在四旗攻勢下的靈力流轉,果然,叫他瞧出一絲破綻,“青蛟旗,去!”清淨散人單手結印,一頭身長十丈的青蛟纏繞著旗子,盤旋著朝著那一點破綻,一爪抓去,彷彿是輕飄飄的一擊,但裹挾著清淨散人磅礴的真氣,朱雀宮的守山大陣瞬時失去了靈氣支撐。

李晚晴吃了一驚,這就是化神期的修為嗎。她回過神來,忙喝道:“眾弟子,快結劍陣。”

朱雀宮乃是以煉器聞名於世,莊中弟子都是長於煉器,素日來往的修仙之人,不是要煉器便是要修寶,仙門百傢俱都是禮讓三分,這與人實戰的經驗著實少之又少。李晚晴看著門下弟子,道:“阿離,還是你為陣眼,我來壓陣。”鐘離金丹期的修為,雖然在清淨散人眼裡實在有些不夠看,但眼下卻是最好的選擇。

這邊朱雀宮的劍陣已成,那邊清淨散人青蛟旗再度挑起,青蛟在朱雀宮上空盤旋數週,龍吟聲起,卻是避開了劍陣,直指朱雀宮供著朱雀伴生之火南明離火的三足青銅鼎,反應迅速的幾名弟子失聲叫道:“不好!”,鐘離騰空而起,禦劍相搏,靈氣流轉之下,劍身閃著紅色的火樣的細紋,乃是鳳凰翎。要說這把鳳凰翎,也是個世所罕見的好寶貝,此劍出鞘,鳳鳴高崗。鐘離在凡世間行走,此劍出力不小,等閒吃不了虧。但今時不同往日,鳳凰翎與青蛟旗才一交手,鐘離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襲來,壓製之下真氣險些錯亂,鐘離悶哼一聲,倒退了幾步,已然受傷。李晚晴高聲喝道:“阿離歸位。”

鐘離火速禦劍迴歸陣眼,這一交手,為朱雀宮爭取了些許時間,劍陣運轉起來,三十六隻飛劍淩空,四為一組,雁行有序,兩翼接射,變幻無端,正是朱雀宮的雁回劍陣。

清淨散人見狀,立即叫四位弟子五旗聯發。

趙亦嗔幾人雖修為不及其師,但論起年紀來,除文鈺外,都是與鐘萬良李晚晴同輩之人,趙亦嗔最是年長,修為也高,乃是仙門百家中成名已久的元嬰高手,其他三人也都是金丹真人。若是鐘萬良在此,或許能與趙亦嗔相較。李晚晴想到此處,又不由得心慟起來,“老鐘啊老鐘,你到底在哪啊。”

此間五聖旗異獸來勢凶猛,雁回劍陣雖然靈巧無雙,但架不住真氣被碾壓,一時間左右支絀,那人麵蛛蛛絲粘膩,幾名弟子劍勢稍緩,彷彿體內真氣也被黏住一樣。

文鈺心道好機會,鬼車鳥嘶鳴一聲,振翅突襲,旗尖斜刺過去,擦著朱雀宮三尺見方的青磚石,破開一道口子,文鈺旋身跟進,手握旗杆,振臂喝一聲,“起!”巨大的青銅鼎被高高挑起後又砸在地麵上,地上青石磚哢哢嚓嚓列出幾道巨大的裂紋,那鼎咕咕嚕翻滾了幾下,南明離火從雕刻的九頭燭龍嘴中流出,火星高濺,霎那間朱雀宮周圍沾染上火星的草木都劈裡啪啦的燒了起來,一息之間,見火的草木便化為灰燼。

點點火星四散,須臾間,有一粒火星蹦上高台,落在祝融殿的屋頂之上,這朱雀宮的所有屋舍都設有辟火陣法,可是哪裡料到那房屋一著火星,瞬間就燃了起來,見風起勢,呼嘯蔓延。朱雀宮眾人倍感詫異,李晚晴心中驚疑,但雁回劍陣眾人無法脫身,當此之時,隻能叫柳畫帶著幾名弟子先去救火。

清淨散人見狀,心情大好。朱可喜叫囂道:“敢欺辱到我留仙觀頭上來了,這就叫你朱雀宮整個化為灰燼!”

鐘離心想,為今之計,還是要先破了五聖旗之困纔是。她看著朱可喜那得意洋洋的樣子,手腕上的玉芙蓉紋絲鐲精光一閃,一枚玉蜂針流星般射出,正中朱可喜的腦門。朱可喜大叫一聲,一頭栽倒了,白虎旗失去了朱可喜的維持,搖搖欲墜。

朱雀宮眾人壓力驟減,清淨散人見朱可喜受傷,反手又召出一件法寶,是一顆通體閃著白光的珠子,叫做化水珠,此法寶一出現,周遭溫度瞬間降低,清涼逼人。

“無恥小輩,什麼鳳凰翎,看我破你陣眼。”隨即將化水珠一擲,直直打在鐘離的鳳凰翎上,鳳凰翎遭此一擊,火紋熄滅,鐘離再忍不住,口中湧出一股鮮血,巨大的痛感從四肢百骸襲來,她眨了眨眼,彷彿有什麼東西快要糊住了眼睛。

李晚晴眼看鐘離被清靜散人重傷,便叫兩名弟子看好鐘離,心知今天這件事不能善了,便決心與清靜散人一戰到底。

恰巧先前去救火的柳畫回來,隻見他神色焦急:“師孃,不好了,那火不知怎麼的,止不住。咱們的辟火陣法受損,祝融殿快要燒冇了。”

李晚晴回身去看,果然見火勢洶洶,黑煙滾滾。心中無限悲涼:“清淨老兒,不過是一件法器,你是要與我朱雀宮結死仇嗎?”

清淨散人道:“一件法器?嗬嗬,實話告訴你,我不日便要渡劫,身家性命全賴這件七寶文鰩燈了,今日你拿出來便罷了,拿不出來,就叫你朱雀宮與我同渡天劫!”

當下便使出身外化身,隻見一個虛影從清靜散人的頭頂飄出,瞬間凝實,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清靜散人,他立刻頂了朱可喜的位置,五聖旗重新成勢。

李晚晴無法,隻能代替鐘離站在雁回陣的陣眼上。清靜散人的身外化身自然比朱可喜更加厲害,此消彼長,朱雀宮的雁回陣法很快就支撐不住,終於,在鼇蠍旗的一記攻擊之下,李晚晴的飛劍錚的一聲斷為兩截,三十五柄飛劍紛紛失了顏色,叮叮噹噹落在地上。朱雀宮的其他弟子,也都或多或少受了傷。

鐘離眼看李晚晴折了飛劍,深受重創,心急喊道:“阿孃,不如先將玲瓏塔賠給他,等我們找到那個燈,再換回來吧。”

鐘離所說的玲瓏塔,是朱雀宮的開山祖師所煉製的,乃是朱雀宮的鎮山之寶。

李晚晴心道,若隻是借還可,隻怕清靜散人不肯,況且玲瓏塔素日是鐘萬良收著的,這次跟著鐘萬良一起失蹤不見了。

果然清靜散人聽見便道:“你那玲瓏塔可能給我滴血認主?”

鐘離不由一窒,李晚晴說道:“隻怕不行,非是我不願意,實在是玲瓏塔非尋常法器,隻能由身懷南明離火之人認主。”

清靜散人更加生氣了,“既然無法認主,我如何抵禦天劫?你們是拿我開涮不成!”

清靜散人打定主意要給朱雀宮一個教訓,當下也再不留情。召出他的本命寶劍,那劍通體漆黑,非金非石,不知是什麼異寶鍛造而成的。隻見清靜散人雙手結印,那寶劍迎風便長,高懸在空,印成之際,寶劍虛影重重,如天光乍泄。

李晚晴心道不好,隻能咬破舌尖,手中召出一件法寶,名叫太元珍珠傘,由九種明珠串成,順著轉一轉,可以如金鐘罩住傘下,抵擋攻擊,逆著轉一轉,可以強行提升持傘之人的境界。隻見李晚晴強行催動真氣,轉動太元珍珠傘逆行三圈,隨即將那傘拋向空中,太元珍珠傘滴溜溜散發出濛濛的清光,將朱雀宮眾弟子籠罩在下。

李晚晴強行提升境界,招搖山護山大陣金光大盛。朱雀宮眾弟子紛紛叫道:“師孃,不可啊。”

李晚晴搖搖頭,眼中精光閃閃:“不必多說。”眾弟子紛紛全力加持護山大陣。

清淨散人的寶劍如雷霆重壓,向招搖山的護山大陣刺來,重重虛影漸次襲來,金光龜裂,直到那黑劍咚的一聲,化神期大能的全力一擊,招搖山的護山大陣遽然崩塌。李晚晴受太元珍珠傘的反噬,七竅流血,癱軟在地。鐘離嘶聲喊道:“阿孃!”

朱雀宮弟子死傷無數。

祝融殿終於經不住南明離火的焚燒,轟的一聲塌了。

文鈺見朱雀宮淪落至此,心中不由有些同情,於是低聲勸道:“師傅,朱雀宮也得了教訓了,不如就此作罷。您老渡劫還有些時日,當務之急,還是要先尋其他法器纔是。”

劉虹飛甕聲甕氣說道:“小師弟說的簡單,去哪裡再尋七寶文鰩燈這樣的至寶來?”

文鈺道:“我看七寶文鰩燈應該是出自東海,東海之上仙山洞府無數,不如之後我去東海尋找。”

清靜散人道:“阿鈺說的是。隻是這鐘萬良實在可惡,昧下我的法寶,等我渡劫之後,掘地三尺,也要找他出來殺了,以解此番奪寶之恨!”

趙亦嗔附和道:“那是自然,小小朱雀宮也敢打我們留仙觀的主意。哼,這次是便宜了朱雀宮了。”

至此,清靜散人胸中一口惡氣出了大半。

鐘離心中大恨,提起鳳凰翎喝道:“清淨老兒,簡直欺人太甚!”

清靜散人瞥了一眼鐘離,劍隨心動,那柄黑劍一個飛旋刺向鐘離,玉芙蓉紋絲鐲展開結界護住,隻是冇護住,鐘離被那黑劍從腹中穿過,又一劍拍飛。

鐘離隻覺腹中灼痛,低頭一看,被刺了個大窟窿。隱約看到阿孃與眾位師兄弟離自己越來越遠,聽到一聲驚呼,叫的是她的名字,彷彿還有一個沙青色的身影,那人一邊高呼“清淨道兄,手下留情”,一邊又道“快去救人”。

然後,鐘離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,鳳凰翎哐噹一聲,掉落在她的身邊。有迷轂花的香氣,‘我是摔到了山腳下了嗎?’鐘離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,恍惚間,有一條金色的魚飛到她眼前,‘金魚?’這是鐘離最後的意識,接著便昏死了過去。

來人正是賀棠與李崇明。

李崇明眼看朱雀宮死傷慘重,連聲道:“何至於此,何至於此啊!”

清靜散人冷笑一聲:“嗬,李崇明。”

李崇明已經知道來龍去脈,但現如今,卻也不知道該從何勸起了。賀棠怒氣沖沖:“清淨道長,為了一件法器,是要滅我朱雀宮嗎?”

劉虹飛嗬嗬一笑道:“你想報仇,儘管上留仙觀來。”

李崇明趕緊拉住賀棠:“賢侄且慢。”然後衝清靜散人說道:“道兄,得饒人處且饒人,何必弄成這樣不死不休的場景?”

清淨散人嗤笑一聲:“李崇明,你如有七寶文鰩燈這樣的法寶,便替他們賠給我,否則,休要多言。”

李崇明被清淨散人一噎,不由氣結,“雖然不如道兄的法器,但我金歸琉璃仙府也有幾件寶物,若是道兄看得上,儘可去拿,隻是希望道兄看在我的麵子上,今日之事就此作罷,朱雀宮一向與人為善,我可以擔保,鐘道兄必定不是見利奪寶之輩。”

誰知清靜散人並不買賬,也不知刺痛他哪根神經,他眉毛倒豎,“你的意思,是我胡攪蠻纏了?”

李崇明道:“道兄說笑了,你我二人已有相識百年,你還不知道我?”

原來這李崇明也是化神高手,平素樂善好施,交遊天下,仙門百家他都說得上話來,各修真名宿都與他有幾分交情,因著金歸琉璃仙府與朱雀宮比鄰而居,因此著意看顧一二。

清靜散人終於想起來曾在百年前,承過李崇明的情,於是說道:“那是自然,你最是四處逢源八麵玲瓏。”半晌又拉過李崇明,二人私下說道:“你也是化神之境,這天劫的厲害你也知曉,我好不容易尋到的七寶文鰩燈,你冇見到,不知道這法器的厲害,這七寶文鰩燈乃是上古神器,若有它,我相當於直接跨入大乘。如今鐘萬良連同法寶一起消失,我怕是一個不慎,就會在天劫中身死道消,到時候還說什麼不死不休,我是萬事休矣了。”

李崇明聽完驚訝道:“竟然是上古神器?屬實難尋。”心道,怪不得動如此肝火,但還是記著要保下朱雀宮,“鐘萬良我知道他素日為人,決計不可能乾出那種事情來。他夫婦二人感情甚篤,若是奪寶,絕不可能連妻女都不叫知曉。如今看來,怕是出了什麼變故,說不得已經不在人世了。這等上古法器,或許有什麼玄機也未可知的。倘若鐘萬良果真因此而死,你這裡卻又屠他滿門,朱雀宮豈不是天大的冤屈?”

清淨散人又不高興了,合著我說了半天利害關係,都白說了,於是氣到:“我哪管他冤屈?”

李崇明忙拉住他好言相勸:“這樣好了,我最近聽說崑崙仙宮將要顯現,到時我與你一起進去,如果有異寶,我助你拿下。你看怎麼樣?”

清淨散人思忖,有李崇明相助,去崑崙仙宮碰碰運氣也好,於是說道:“如此甚好。就聽你的吧。”

李崇明又道:“聽聞道兄有一件法寶化水珠,可否借我一用。你們與朱雀宮的恩怨也能消解一二。”

清靜散人看了看朱雀宮,除卻祝融殿已經坍塌,其餘挨著的一些房屋正被熊熊大火吞噬,心道或許叫這李崇明說對了,於是拿出化水珠,將法寶口訣告知李崇明。

說罷帶著幾個徒弟,並昏迷了的朱可喜,禦劍回西山去了。

趙亦嗔問道:“師傅,我們就這樣走了嗎?”

清靜散人負著手道:“那你留下給朱雀宮收拾焦木柴火去。”

趙亦嗔諾諾擺手。

文鈺說道:“我看那李晚晴活不了了,朱雀宮損失慘重,如今隻有賀棠一個是金丹期,另一個鐘離受傷頗重,八成會跌一個境界。都不足為慮,隻是鐘離拜師在瓊芳閣,或許會有些麻煩。”

劉虹飛笑道:“小師弟也思慮太多了,瓊芳閣俱是女流之輩,怕她做什麼?何況,我不信那個藏月仙願意為了一個徒孫得罪我們留仙觀。”

文鈺點頭說道:“三師兄說的有理。”

且說柳畫帶著一個師妹名叫曹紓的,在山下尋找鐘離,尋了許久,不知鐘離到底落在哪裡,曹紓哭的眼都腫了,一邊擦淚,一邊呼喊鐘離的名字。

柳畫心裡也難受,師傅不見了,如今師孃又死了,朱雀宮風雨飄搖,群龍無首,他畢竟年長曹紓許多,於是叫住她:“曹師妹,歇歇吧。”

兩人在招搖山山腳下的一條河邊停下腳來,曹紓仍是默默地哭,“離姐姐還不知道師孃身死的訊息……她還受了那麼重的傷……這可怎麼辦?”

鐘離此時正沉在河底,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過來,不想卻聽見曹紓的這番話,“阿孃死了?”鐘離的腦子彷彿被重錘了一下,眼前一片白光,又開始恍惚起來,曹紓的聲音從岸邊傳來,變形了一樣滲進水中,“離姐姐……”

鐘離又嘔出一口血來,昏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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